画展吴山翠

第二十章

秦风看到婴儿，就挪不开眼了。他仔细研究了一下，这孩子长得很奇怪，有些地方像他自己，有些地方像顾顺。他一直以为顾顺和他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长相，这样两个长相糅合在一起，想必像个外星人。

仔细看还是个蛮不错的小外星人。

“你是个外星人吧。”秦风盯着孩子许久后，下了这个结论。

婴儿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他，他肖似秦风的眼睛令他看起来更加无辜纯洁。

秦风没再说话，只是呆呆地看着婴儿，婴儿也呆呆地看着他。

他们两个，一个是巨型的婴儿，一个是小型的婴儿。

顾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时候，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。

顾顺也经历了不小的人生转变，他对秦风的冷漠，对之前感情的疑惑，终于有了个解答口。他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会在失忆后重新爱上秦风，而是找回记忆后，才有这种爱的感觉。

顾顺十分懊恼这样的情况，按理来说如果他喜欢秦风，那应该是之前喜欢，之后也喜欢，在充分品味了秦风的美貌，进而充分了解秦风的性格以后。

事实上后来他是本末倒置的。

失忆前他对秦风是先充分在望远镜里观察了他的美貌和肉体，继而再体察了秦风的坏脾气，当然还有附加的那么一点善良和聪明伶俐。

失忆后则完全不这样，他的初见时秦风漫无止境的怪罪和往脸上给他的一拳，继而就再美貌也有限度，而且之后他完全品味不到秦风的善良了，虽然聪明伶俐一直存在，但聪明是一种可以被人讨厌也可以被人喜欢的中性特制。

现在顾顺想起来了，他终于重新焕发了他的爱意，所以对床上的两个巨型婴儿的相对才这么感激涕零。

秦风也看到了进来的顾顺，他为自己竟然盯着外星人儿子看了这么久而羞愧和激愤，于是他忍着疼痛硬是将自己转了个身，用后背和后脑勺对着顾顺和小外星人。

顾顺故意绕着床走到秦风对着的那个方位。

秦风咬牙又换回了小外星人那边。

顾顺又走到小外星人的旁边。

秦风倒吸一口气，两三次转身已经把他折腾得不轻了，他全身裂开一样疼，他怒瞪向顾顺，像一只将要发疯的兔子。

“不转了吗？”顾顺一点负担都没有，拉着凳子坐在病床旁边，欣赏着自己的儿子和秦风一起看着他的样子，令他飘飘欲仙。

小外星人对顾顺很有好感，毕竟他认识顾顺的时间比认识秦风的时间要早得多，再大的血脉里的浓情也比不上时间长短，以及秦风之前对他的浓重的敌意。

小外星人手在小被子底下挣扎，眼巴巴地看着顾顺。

顾顺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强壮的臂膀里，婴儿对他来说真的太小了，他就像个钢铁巨人一样，所以他必须要费尽心思控制自己的力道，免得将自己脆弱的儿子给夹死了。

小外星人在他怀里吐起泡泡。

秦风努力地让自己的目光不放在婴儿身上，疼痛令他烦躁，婴儿的亲疏远近令他伤心，顾顺坏心眼地整他更令他觉得无比委屈，通常他激愤起来会变得跟唐仁一样嘴上没把门，当着顾顺就说：“你把这小外星人抱抱走，他是你的，别别放在我这里。”

“说什么傻话。”顾顺将婴儿重新放回了秦风身边，捡起记忆的他比之前可温柔不止一两个度，“他也是你的孩子，你看他不是正看着你吗？”

秦风受不起这种诱惑，跟着顾顺的话往下看，但是小外星人明明没在看他，而是转头笑盈盈地看着顾顺。

秦风气的半死，说：“他是外外星人，不然地球的男人不不能生出孩子来！”

顾顺没跟他硬顶，咧嘴笑的时候表情还有点凶，但是眼睛是温柔的，看看秦风，又看看儿子，对儿子说：“你妈给你起小名了，小外星人，还挺洋气。”

被叫做小外星人的婴儿也咧嘴露出光秃秃的牙龈，对顾顺笑。

秦风气得全身都抖起来了，疼痛撕拉着他，一下子就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。

顾顺看他脸色不对，急忙叫了医生来，医生批评了顾顺，告诉顾顺现在秦风疼痛度很高，动一下都会疼。

顾顺灰溜溜地抱起小外星人，两个人在秦风的怒视下撤走了。

等到了下午的时候，顾顺带着唐仁带着小外星人，又一起出现在了秦风的面前。

唐仁是用来打头阵的，他一鼓作气哇啦啦跟秦风聊了起来，然后顾顺抱着小外星人坐在另一张空床上，也不吭声。

秦风一边要应付唐仁胡天胡地的乱侃，还要费神时不时看顾顺和小外星人一眼，忙得他头昏眼花的。

结果唐仁趁秦风一个不注意，从泰国的安全环境问题，跳跃成了顾顺的脑袋问题，说：“顾顺前两天受了刺激，他好啦！”

秦风一时没反应过来，重复道：“他好了？”

唐仁不知道收了顾顺什么贿赂，好话都往顾顺身上砸：“不就你进了手术室生孩子，他在外面听到你喊疼，一受刺激，就想起了你以前的好啦！”

顾顺在旁边想，原来还可以靠编的。

当然他是在秦风进手术室的时候昏过去的，但是秦风在生孩子的时候没有喊，他也不是因为心疼秦风而受刺激，但是这笔账可以全都加在他头上。

而他找回记忆的第一件事，就是确认了对秦风不能一味地说实话，因为实话会让秦风很生气，很多时候为了哄他必须要说假话。

唐仁这点就做得非常成功。

秦风不记得自己有喊过，实际上他进手术室后就被麻晕了，难道麻晕了以后还会为疼而喊吗？

但是这是小问题，最重要的是顾顺竟然恢复了记忆。

“你是真的……”

秦风怀疑地上下扫描顾顺。

顾顺抱着孩子说：“不然你就问我问题，我们两个在那段时间都知道的。”

秦风想了想，当时唐仁在他们中间插科打诨，很有可能与唐仁有关的顾顺都会知道。

顾顺看秦风想了这么久都没想出来，自己也想了想，觉得这歌问题可能真的有点为难秦风，然后他看到了自家的儿子，继而想起当初的造人行动，这个可是百分之百的私人问题了。

顾顺说：“不然你问我第一次我们做了几次？”

秦风又开始浑身疼痛起来，他这时就确定无疑了，之前失忆的顾顺对他没那么亲近，就不会对他耍坏，耍坏那是以前顾顺干的事情！

秦风憋红了脸张嘴，却哆哆嗦嗦气得说不出话来，伸手想捞水杯砸死顾顺，却因疼痛动弹不得。

唐仁在旁边说：“这也太好猜了，不是一次就是两次，或者三次，总不能一夜七次，不然顾顺就太不中用了。我们来说顾顺一次能有多久吧？”

唐仁不怀好意又轻蔑地瞟了一眼顾顺的裤裆。

秦风千难万难伸出手，按了响铃叫来护士，把唐仁和顾顺连带小外星人一起赶出了病房。

顾顺在走廊里的时候叹了口气，低头对小外星人说：“一时没忍住逗了一下，下次再让你妈看你。”

小外星人早就呼呼大睡人事不知了。

唐仁拍了拍顾顺的肩膀，说：“没关系，等秦风好了以后，他也就没这权利叫护士来可怜他了！”

顾顺感激地看了唐仁一眼，把小外星人带回医院的婴儿房，小外星人身体弱，现在还不能离开护士的照顾。

顾顺回到秦风的病房外面，在窗口看着他，倒也没进去。

到了后半夜的时候，顾顺实在是困了，就趁秦风睡觉的时候，偷偷溜进秦风的病房，在另一张看护床上睡。

渐渐的秦风身体好了起来，小外星人一天一个样，已经没有当初的猴子模样了，但是秦风一看见他还是叫他小外星人，也不肯抱他。

顾顺知道秦风需要时间接受，所以也没有逼他，心理医生不时会跟秦风聊聊，好在孩子出来后，秦风这种威胁感就下降了很多，人也慢慢放松下来。

顾顺有时候会用轮椅推着秦风到医院花园里逛一逛，看一看风景放松心情，秦风无所事事，于是就喜欢上了猜测花园里病人身份职业的游戏。他负责猜，顾顺就负责去印证。

一开始顾顺只是想讨好一下秦风才跟他玩这种可笑的游戏，但猜了一轮下来，他发现秦风竟然猜得精准无比，有时候甚至把病人可能受了什么伤怎么生病的说得一清二楚。

顾顺后来不玩这种理所当然的游戏了，只是听秦风在轮椅上数着其他病人身上的毛病和家庭情况等信息。

顾顺到后来发展成为：“你告诉我他们的银行密码是多少吧？”

秦风想了想，说：“这个暂时不不行，我要更更深入的了解。不过我我知道你的银银行账户密码，你要听吗？”

顾顺心惊胆战，问了秦风，秦风果然一猜就中。

顾顺皱了皱眉，说：“我以后还有隐私吗？”

秦风说：“我还还知道你喜喜欢把小金库藏藏在家里的什么位置。”

顾顺耸耸肩：“那也得等你能抢得过我。”

两人不依不饶谁也不想放过谁，一路吵过来，出了花园以后，秦风突然安静下来，看着楼道的转口处。

顾顺问他情况。

秦风摇摇头，说：“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。”

至于是什么熟人，秦风午睡的时候不安地想了又想，渐渐地沉入了睡梦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