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够歇斯底里吗?以眼泪淋花吧!

【苏越】既见君子

第五章

青楼乃是鱼龙混杂之所,男人在沉醉温柔乡时最是容易套话,是以青楼的消息往往比茶肆酒楼的还要灵通,次日中午,果然就有消息来了。

玉阳从门外奔来,喊道:“有消息啦!有消息啦!”她还未站定身,便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,等她反应过来,陵越已是站在她身前。玉阳吓得大叫一声,差点向后摔去。玉阳站定身,嗔道:“你急什么急?我已经跑得够快的啦!”

陵越将她扶好,道:“对不住玉阳姑娘,只是我那师弟他……”

玉阳见他实在是着急,也不逗他了,说:“有人看到他往城外的碧云山上去了。”

姑娘们听说有消息了,都纷纷出了房门来,说:“陵越大哥,先别急着去,你一个人找多费劲啊,不如我们众姐妹陪你去找,事半功倍。”

陵越也不推辞,谢过了姑娘们,便和她们一齐去碧云山。玉罗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在山上走着,抬头看见陵越仍是一脸忧色,安慰道:“你实在不必担忧,碧云山从未听过有野兽伤人一事,就算是有,只怕以韩小公子的身手,也并不惧那豺狼虎豹。”

陵越摇摇头,说:“我非是担忧屠苏安危,我只是不知道再见他时,要如何与他说。师尊命我下山来找他,就是要把他接回门派里照顾。我一见到他,就让他受了重伤,如今他更是没得到照料便弃剑而去。他出去时全身只着里衣,连鞋都来不及穿,他是跟我怄气才在外流浪,思及此,便是有违师命,我也枉为他师兄了。”

玉罗听他一番话,便觉匪夷所思:“你累他受伤这是不假,但当时冲突实乃无奈之事。那韩小公子嫉恶如仇,我们当时也被气昏了脑袋,若不是得你阻止,往后都不知如何是好。这于情于理都在你,韩小公子想不开,便是性子使然,这关你什么事?怎么全都是你错了?”又转念想到陵越为她们处理了那十几个官差,事后果真再没有官府的人来找她们麻烦,其思虑之周全,人品之高华,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,他心中这般想,也不无可能。

一旁的玉宇道:“陵越大哥莫着急,我教你几招,保准把那韩小公子治得服服帖帖的!”玉阳嗤嗤笑道:“玉宇姐姐,陵越大哥智计无双,哪还要听你那雕虫小技?”

玉罗笑着跟玉宇眨眨眼,打趣道:“是啦!什么都是你陵越大哥好,你陵越大哥武功高强,人品高贵,实乃托付终身之良人!”玉阳听了,顿时两颊飞红,偷偷拿眼去看陵越,却见他神色坦然,目不斜视,显然是不受理的模样。玉阳心中好是失落了一阵,又气玉罗抖露她心思,跺了跺脚便跑了。

陵越脚步不停,淡淡的道:“陵越乃是修道之人,此生都不沾情爱之事,玉罗姑娘以后不要开这等玩笑,免得他人当真。”

玉罗与玉宇面面相觑,玉罗尴尬道:“此番是我开玩笑不分轻重,我回去会与玉阳说清楚的。”陵越颔首道:“麻烦玉罗姑娘了。”而后三人便不再说话,专心找人。可就算碧云山算不上高,但山体极大,便是将近二十个人出来找,一时半会儿也不那么容易找到人的,于是三人商议再分头寻找。

玉宇在地上捡了树枝,为防有蛇虫出没,便以敲打前方树枝灌草前行。也不知她走了多久,其中经过一小片川芎草,想着前几日玉罗姐姐风湿病犯了,便见猎心喜采了几株。正在她弯腰采药之时,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虎啸!玉宇顿时心惊肉跳腿软无力,抬眼看见那真的大虫时,更是快要吓昏过去。

“救命呀!”她惨呼一声,便闭上眼睛不敢看那血盆大口扑过来咬自己。只她等了许久,耳边虎啸犹在,却不见痛楚。她疑惑地睁开眼,眼前便是一小块飘飞的衣角。那衣角看起来本是白色,却沾上许多污泥。再往上看,玉宇“啊呀!”一声,叫道:“韩小公子!”

来人正是屠苏,屠苏本是打听到受害人之一,名叫红袖的姑娘死前曾来此地,于是就整日留在碧云山上查探。虽说是查探,但他那日负气出走,心烦意乱,这碧云山杳无人迹,一派天然,他流连于寂静山野中,唯恐下山再见那些凡俗忧愁。正巧方才他觉得口渴难耐,便去取水来喝,半路碰上玉宇,解救了她。

玉宇看那屠苏只是站在她身前,大老虎便伏低了身子后退,那畜生虽口中仍有虎啸,但声音中已有怯意,当下大为意外。她只道韩小公子厉害,却不料这般了得,连老虎都对他退避三舍。

那大虫不甘地看了玉宇两眼,愤恨地跑了。

玉宇腿还有些软,一时没能站起来,但大敌已退,又见到屠苏,便欢喜起来,说:“你要我们好找!我们和你师兄可是找了你整整三天呢!”没等屠苏回答,远远便有人喊:“玉宇!你在吗?别吓我们呀!”

玉宇暗道糟糕,果然那屠苏一听到人声,就转身跑了。玉宇从地上爬起来,踉跄着跟上去,眼看就要跟丢了,谁想脚下一空,她“啊!”了一声,就跌了下去。

前头的屠苏要救已然来不及,也只好纵身一跃,半空中拉住玉宇将她托起,足尖在墙上轻点两下借力,才安然无恙到了洞底。

玉宇紧紧抱着屠苏,闭上眼睛不敢看,直到落了地,才尴尬地放开他,干笑道:“小弟弟,多亏你两次救我了。”屠苏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再没说话。

玉宇忧心道:“碧云山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洞穴?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。“话说完,突然玉宇便发觉这是规劝韩小公子回心转意的绝好时机。这里四处无人,又阴暗无比,韩小公子就算别扭,但看不见总会让人放松心情,她也更好施展手段。且这韩小公子不听劝,偏偏武功奇好,便是陵越也教他给甩掉了,如今他上不去,还不乖乖听她说话?

玉宇本就是朵解语花,不然当初也不会教众姐妹推出去让她安慰陵越。

玉宇哀叹一声。屠苏果然问她:“你伤着了吗?”玉宇说:“我这不是伤着了,你方才将我保护得很好,我要谢谢你。但是我一想到陵越公子那边的情形,诶!真是可怜!”

屠苏那边沉默了一会儿,玉宇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说:“他如今是你们的救命恩人,有什么可怜的?”玉宇庆幸这山洞内光线不够,否则教韩公子看到她脸上的笑容,那就不好办啦!

玉宇道:“你且不知,你那日昏厥过去,我们姐妹见他回护官差,便怀疑他是官府的人,所以对他又打又骂。”屠苏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:“以他的功夫,你们怎么可能打到他?”玉宇说:“陵越公子这人实在是太好啦!他见你伤了,自责得不行,便不还手让我们打。”

屠苏那边又沉默了一阵,吞吞吐吐道:“你们打他哪了?他是为了你们好,你们怎可以打他?”玉宇捂住自己的嘴以防笑出声,好容易才平静下来,酝酿了情绪继续说:“不知道啊,我们拿到什么就用什么打他,他眼睛一看到你,就整个人一动不动,任我们打啦!”屠苏急道:“那……那你们给他疗伤了没有?”

玉宇笑眯眯地说:“我们是想给他疗伤啊,但是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你,谁知道你却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。“屠苏这次是彻底沉默了。

玉宇借着微弱的光线能模糊看到屠苏的背影,想着他那日抱着玉阳,拿剑要帮她们报仇的时候,那真是快活无比。虽说陵越的考虑更让她们以后受益,但论解恨来说,当属这位韩小公子给她们最大的慰藉。想到此,玉宇柔声道:“韩小公子大恩大德,我们姐妹永世难忘。”

屠苏却低声道:“什么恩德?我差点将你们逼上了绝路,你们当要谢……谢他。”

玉宇轻声道:“你与他都是一样,你救了玉阳,救了我们,便是你当日帮我们杀了他们,我们卖楼散伙,一了百了,未尝不是另一种退路。说来你和你师兄虽是两种不同做法,但殊途同归,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是谁拿着剑要为我们杀人。韩公子,那便是你。”

屠苏说:“我羞愧难当。”玉宇摸黑拍了拍他的手臂,笑道:“你当引以为豪,你师兄也引以为豪。”

屠苏沉默许久,说:“我们回去找他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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