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展吴山翠

够歇斯底里吗?以眼泪淋花吧!

【陈三六X崔略商】归路

第二章

追命出了大牢,牵马就赶去了镇威镖局。镇威镖局也是高门大户,门上挂着两个素白的灯笼,从大门往里看,一片萧条森冷,不时有穿着素衣的仆人在里面走动。追命递上拜帖,竟然又是被晾了许久。

他一天都没吃过一粒米,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,本想着速战速决,没料到人家根本不给面子,心想:“岂有此理,连家有恩于我,让我站在雨中等他一两天我都不会吭一声,这镇威镖局好大的面子,竟让我站着饿肚子。”

追命打开酒壶,没想到只剩下一两滴,砸吧着嘴回味一下,只有一股从喉咙里泛出的酸苦味,当下呸呸呸吐口水。

那门童看追命在大门口水乱喷,又不知他是什么人,但寻思拜帖递进去这么久都没人来接,应该是个癞蛤蟆,面上一变,呵斥道:“你这狗杂种,要饭的,怎么敢在镇威镖局门前吐口水?你不要命了么?!”

追命笑嘻嘻道:“你们这装屎尿的脏地,吐点口水怎么啦?”

那门童涨红了脸,刚要张口骂人,就听门后突然一声暴喝:“你这要饭的穷酸鬼,撒野也不看看地方。”

那门童一听声音,点头哈腰道:“二公子,您要出去?小的马上让人去牵马?”

王惟风没理门童的恭维,纵身往前扑,双手成爪,想扣住追命的肩膀,追命略微一侧身让过,伸手往前猛地一抓王惟风胸口的衣服,将他整个人拽起来,往下狠命一摔。

王惟风闷哼一声,仰躺在地上,屈腿要撞追命的肚子,追命以他胸口为支点,打了个秋千,把人也从地上拽起来。

王惟风一招之内就败于人手,虽是轻敌所致,却也羞恼得满脸通红,又被他提着衣衫,从没这么狼狈过,闭着眼睛死命硬撑:“士可杀不可辱!你装孙子故意坑害我,不要脸,呸!”一口痰就要往追命脸上喷。

追命笑嘻嘻地放开他,转身跟门童说:“我都说你们这里是装屎尿的脏地,你们少爷可是吐得过瘾,吐得开心。”

那门童看他露了一手,早就吓得面色发白,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。

追命摇摇头,喃喃道:“欺软怕硬,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。”

王惟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,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呛地拔出腰间的剑,向追命背后偷袭,只见剑尖要触及追命后心,心中一喜,以为要得手,谁知眼前一花,忽然不见了人!

门童揉了揉眼睛,惊恐道:“这……是见鬼了?”

王惟风却惊出一身冷汗,道:“好厉害的轻功,这人是谁?”门童茫然地摇摇头,说:“这人在这里等了一晚上了,但大少爷那边一直没有回话。”

王惟风道:“不好!怕是他恼羞成怒,去找我大哥的算账,我得回去帮大哥!”又指着门童说:“你快去醉花楼,让三弟即刻赶回来!就说家里有难!”

门童跌跌撞撞去了,王惟风扔了剑鞘,大步流星往回走。到了花厅,里面却什么声响都没有,不由得心下起疑,探身往里去,听到里面传出声音,急忙提剑闯进去。

他眼睛一看到追命,便纵剑刺了过去,谁知追命避也不避,眼看又要成功,但他已知追命轻功高绝,也不指望会一剑刺中他。果不其然,追命身旁的帘子被一阵风刮过,追命又不见了身影。

“好了!还嫌丢人不够?退下!”

王惟风看是大哥王楚心说话,愤愤地站在一边。

王楚心抬头看横梁,淡淡道:“二弟素来鲁莽,还请追命大人不要与小孩子一般计较。”

追命蹲在梁上嘿嘿两声:“我也没见过与我一般高的孩子了。”

王楚心只当没听见,说:“追命大人也看到了,我们镖局现在正乱着,下人们横冲直撞,后院也还没收拾,怕怠慢了您,不如大人过两日再来。”

追命道:“我是来查案,随意就行。”

王楚心刀枪不入:“这怎么可以?家父生前总是说神侯府深明大义,神侯府里的追命大人更是高深莫测,有侠者风范,无论如何也不会当一个硬闯别人家宅,趁人之危的人。”

追命道:“惭愧惭愧,令尊真是看错人了。”

王楚心道:“怎会?我看大人英姿飒爽,举止不凡,有过之而无不及,追命大人何须谦虚?”

追命看他马屁拍得这样溜,就是要缠着自己不让自己进去,心中早就不耐烦了,干笑着说一句:“这样,我去拜祭一下王总镖头。”说罢不等他开口,举步要往灵堂去。

王楚心和王惟风拦他不住,对视一眼,都跟在他身后。

王惟风暗地里道:“大哥别担心,我已经让人将三弟找回来了。”

王楚心当下松了口气:“是么?三弟回来就好了。”想他天资不高,就算勤勉,如今也只是个二流角色,王惟风倒是有些资质,但为人高傲,自命不凡,又贪玩不肯用功,竟也武功平平,唯有三弟,资质不凡,又是个武痴,与父亲也能平分秋色,现下总应该能对付对付这个不速之客。

追命沉着脸,大步往灵堂走,经过的仆人虽然认不得他,但追命不笑的时候颇能唬人,一个个都驻足不敢上前拦着,竟让他一路闯到了灵堂。

灵堂里白练飘飞,白烛上的火苗在风中幽幽跳动,忽然有一条白练一跳,在空中落下,一个抱着剑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灵堂正中。只见他身材魁梧,双目如炬,太阳穴鼓起,看起来武功很是不凡。

那人冷冷地看着追命,道:“哪个小贼胆敢扰我爹在天之灵?”

追命抱拳说:“在下只是想查清真相,公子也不想让杀你爹的凶手逍遥法外吧?”

黑衣人冷笑: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给连半城翻案来的,连半城这狗贼养有这么多条小狗,倒也让我大开眼界。”

后头的王楚心和王惟风也赶来了,王楚心道:“三弟小心,此人乃是神侯府追命。”

黑衣人也就是王家三公子,王照影。

王照影抖了抖剑,软剑在寒冷月色中闪动着蓝光。

王照影道:“神侯府的人什么时候跟连家庄的人沆瀣一气了?连半城众目睽睽下将人打死,还翻案!哈哈!也不知道你追命的十一腿是不是也与你神侯府一样浪得虚名。”

追命死死盯了他一会儿,忽而一笑,道:“你们若是光明正大,哪里怕我查?如今三番四次阻我,其中怎会没有猫腻?”

王惟风呸了一声,拔剑指向他:“我镇威镖局自然是堂堂正正,只是有些宵小,像狗一样对朝廷摇尾乞怜,得了个芝麻点的小官,狐假虎威,狗仗人势,我王家岂会任你欺辱?”

王楚心笑了笑,也拔出了剑,三人围住追命。

王楚心一反方才好言好语,道:“人家芝麻官也是官,我们这些平民百姓,自然是被他呼来喝去,想翻案就翻案,想掀棺材就掀棺材,但我王家乃一门忠烈,你要是想硬来,那便从我三兄弟尸体上踏过去,到时候……嘿嘿,谁不知你追命翻案成功了?”

追命皱了皱眉,寻思:“这三兄弟这般烈性,我硬闯只会徒增伤亡,不如我先行退去,趁人都不在的时候再来探探。”

追命正要罢手,哪知王惟风武功平平,看不出他是要收手的意思,以为他要动了,便清喝一声,削剑横向追命的小腹,追命反应极快,一脚飞踢,脚尖踢中王惟风手腕,王惟风顿时一阵剧痛,手上松了剑,大叫一声,疼得满脸冷汗。

王楚心顿时一惊,对王照影道:“三弟!追命此次前来,看来是不想放过咱们,要来一个死无对证了!”

王照影大怒,道:“你竟敢伤我二弟!”他人牛高马大,使的却是软剑,软剑轻灵如柳枝,讲究以柔克刚,平日里不知有多少人的刚猛功夫被他所破。只是如今追命习的是腿法,轻身功夫一等一的好,也讲究轻灵如风,迅如闪电,两人纠缠做一块,只看霜冷的剑光像水中倒影闪烁,追命两条腿若柔若刚,均以快相博。

追命双腿奇快,人也跟着腿来来去去,只有一片模糊的残影,只是他快,软剑也快,两人暴风骤雨,不分上下,缠斗许久后,忽然场中寒光斗灭,软剑竟是被追命踩住了,追命另一条腿踢出,一脚正中王照影胸口。追命一条腿似有千斤重,砸在胸口上,像用铁锤锤上去一般,王照影顿时脸色一白,哇的吐了口血。

王楚心在一旁观战,看三弟竟然败了,一脸死灰,想着玉石俱焚,不能让追命去侮辱他爹的尸体,暴喝一声,门户大开,只想用剑将追命扎死。

追命伤了王照影,本是十分懊恼,他此次来是为查案,不是来加深仇恨,如今将人家三公子打成重伤,以后办事更加困难,看那王楚心竟然不要守势提剑刺来,这时随便一脚就能将他踢死,只是这事本是他处理不当,又不忍心伤了王楚心,竟只是微微侧了身,让他剑尖扎入了肩头。

只听噗嗤一声,血液飞溅到脸上。王楚心瞪大了眼睛看追命,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伤了他,连三弟都斗不过的人,他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么?

王楚心颤抖着说:“你……你怎么不躲?”

追命向前一步,王楚心竟被他气势所压,倒退了一步。追命笑了笑,拔出肩头的剑,扔在地上,道:“我今日来并非生事,只是这个案子疑虑重重,我非查清不可,今日在下鲁莽,将三公子打伤,合该被刺这一剑。只是今夜夜色已晚,三公子也需要尽快疗伤,追命就不叨扰了,改日再拜访贵府。”

王惟风呆呆地坐在地上,看追命肩头血流如注,却面不改色,闲庭信步从正门走了出去。

追命捂着肩头,踉跄着上了马,他一日未进食,此时又流了许多血,早已经头昏眼花,伏在马背上,任马带着他走。

也不知走了多久,马停了下来,追命迷迷糊糊地抬眼,原来是“连家庄”。

这马只走过连家庄和衙门的路,不去衙门,竟把他带去了连家庄。

追命苦笑一声,踉跄着下了马,偷进了连家庄,直到翻到了一座楼里。楼里面暖光融融,追命怔怔地看着灯光,眼中一片安宁温柔,头更是眩晕,倒头便往下栽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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