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峰霆】星光（生子）
第二章
最煎熬的就是领奖前的等待，阿霆也真是实在，不顾刚领奖时的火热期趁热打铁，把自己冷在家里，24小时看着手机，只希望它响起来。
每一次电话声响，他都会被炸得一跳，电话一接，不是外卖就是送水，最后为了不让外卖和送水打电话过来，抢了阿峰的电话线，干脆自己出外面吃了，水也自己往上提。
他坐吃山空半个月，想想还有几天就要交房租，身上的钱快花完了，然而那个说要给他的电话还是迟迟不来。
阿霆有种想冲回公司问清楚的冲动，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，太煎熬了……最煎熬的是没钱的感觉。
又过了几天，临近交租，他不能去睡街头吧？忍着羞耻万分，给妈妈和姐姐打电话，这么大一个人了，还问零钱花。还好是电话，如果是面对面，看着妈妈风霜的脸，再想想自己这个比她高大强壮的儿子，他也说不出口。
这样的感觉十分不好。
阿霆拿到了妈妈和姐姐给的“零花钱”，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，梦想是要有的，但总不能一直在云里，他得踩到地上了。就算他会因为不听话而失去这个机会，但总比饿死自己强。而且是阿峰先不来找自己的，说不定他把他给忘了。
阿霆想到这里，就有点埋怨他，前两天翻找出来的阿峰的海报恭敬地贴在墙上欣赏，现在只想对着往墙上打了几拳。
他也还真打了，打疼了自己的手指骨。
这些天打电话给他的从刚领奖完的五通电话，变成了现在偶尔来一通，这个偶尔还是在三天前。
三天前那个小姑娘给他留了电话，真聪明，好像算到他会走投无路，阿霆决定先投靠一下那个小姑娘，问问她那个舞蹈班还要不要教练。
阿霆翻找了一下桌上的纸屑，他记得是放在桌上了，但是找了半天没找着，急得狠了把多余的都往地上丢，还是找不着。
电话这时来了，竟然又是三天前的小姑娘。阿霆接了，小姑娘照例问他考不考虑，阿霆坐在床上，对面就是阿峰的海报，鬼使神差地，又说了句：“不了，我要等一个电话。”
电话挂断以后，阿霆就觉得自己疯了，躺在床上满脑袋都是怎么省钱花，怎么能把两千块拆成三个月用，就算天天吃泡面，好吧……就算是天天只喝白开水，一个月他都顶不住。
刚刚他是真疯了！
阿霆捏着手里的电话，翻了好几次回拨的按键，就是狠不下心。
阿霆看着床对面的海报，刚刚打了几拳，对海报并没有什么伤害，该帅的人还是在海报上帅得天怒人怨。
阿霆从床上爬起来，在桌上拿了一支笔，跪在床沿伸手去在海报上帮阿峰画了六根胡子，振振欲飞，像是得意的猫。
越画越气人，阿霆又给他画了幅眼镜，变成了猫博士。
他想自己可是在为他添砖加瓦啊，在他额头上画了个王八。
阿霆画完王八以后，电话声又响了，电话没有标注过，阿霆以为又是刚才的小姑娘，开口就说：“不好意思，我真的不去了。”
“你不去了？”电话里竟然是阿峰的声音。
阿霆倾斜的身体一下子就滚到了床下，好大一通响。
阿峰那边“喂喂”叫了几声。
阿霆揉着被磕到的膝盖，拿起电话，小心翼翼道：“是……是峰少吗？”
阿峰说：“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“没！没什么事！”阿霆紧紧握着电话，心高兴得要飞起来了，“我刚刚说的不去了不是对您说的，是另外有一家找到我，我没有答应。”
阿峰那边笑了一声，说：“哟，还挺受欢迎，还好我订得比较早是吧？”
阿霆对着电话傻笑了一阵，说：“是峰少赏识我。”
阿峰说：“知道就好，不要让我丢人。”
阿霆说：“是的！是的！”
阿峰说：“我知道你这二十天没找其他人，这一点很好，我不喜欢人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，特别是你以后是我的人，我可不希望养一只白眼狼。”
阿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他的人，只是应是。
阿峰说：“明天你来公司吧，签个合同，后天我们就出发。”
这一通电话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，阿霆也还是不知道他以后要干什么，但是即将有工作的感觉充实了他，让他一下子有点找不着北，而且很可能是跟在阿峰身边工作，那是多好资源啊。
阿霆躺在床上，对着海报发呆，再爬起来把海报从墙上撕下来，扔垃圾桶里去，再换了一张崭新的——穿着白衬衫微笑地看着他。
阿霆觉得被巨大的幸福包围住了。
阿霆那天晚上梦到自己变成了超级巨星，他在台上领奖，阿峰在台下看他领奖，笑得一脸“这是我的人，我好满意”的样子，然后自己对着台下的阿峰傻笑。
笑着笑着，他就醒了，收拾好自己再去一趟公司。
这次不是114房间了，是总经理办公室。
总经理办公室也有一个长沙发，长沙发上坐了三个人，一个是阿峰，一个是何经理，还有一个是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，叫梁安，香港著名导演，擅长拍文艺戏。
这次不是阿峰说话，阿峰坐在梁安旁边，对他笑了笑，说：“这是梁导，你认识吧？”
阿霆因为见到大导演紧张的心情有点缓和了。
没人叫他坐着，阿霆也不敢坐，站在沙发横排的对面，让梁安审视。
梁安是个沉默的人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，目光里面像是有一台检测仪，有红外线的那种，阿霆觉得自己的细胞都快被他给检验完了。
梁安问了一句：“你没化妆吧？”
阿霆立刻摇摇头，有点紧张说：“我要化妆来吗？对不起，我不知道。”
梁安说：“天生丽质。”
阿峰很赞同这句话：“还挺不怕羞的，你没看到在台上那股劲儿。”
被推荐说不怕羞的阿霆脸有点红了。
梁安说：“艺术品，当摆件很不错。来，把合同签了，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外地拍摄。你们帮他办了签证没有？”
何总说：“办了，明天让阿峰拿给他。”
阿霆也看完了合同，在合同上签了字。
阿峰站起来，对阿霆说：“我们出去吧，何总和梁安还有事情要谈。”
阿霆就跟着阿峰走了，到了楼下，阿霆再次发出邀请：“峰少我请你吃饭吧？”
“又吃饭啊？”阿峰揽过阿霆的肩膀，“行，回头梁安骂我胖了，我就说是你带我去吃的。”
阿霆笑道：“峰少那么瘦，吃点就匀了。”
“别叫我峰少了，你又不是我家的菲佣女仆。”阿峰带着他到公司旁边找到了一家专门做鱼的店，点了条鲈鱼。
能看出阿峰是真的喜欢吃鱼，全程一句话都不说，就是捞鱼吃，不然就是给阿霆捞鱼吃，阿霆疲于应对碗里不停多出的鱼，也没好意思在他这么专心致志的时候跟他说事情。
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，阿霆才能抓住空隙问了一句：“峰哥，我们要去哪里拍摄？”
阿峰正在捞残渣吃，有些心不在焉地说：“去国外，那边讲西班牙语的。”
阿霆想，原来是西班牙。
阿峰抬头问他：“你会说英语是吧？”
阿霆点点头，他曾经去国外呆过一段时间，口语不错。
阿峰有点严肃的样子，说：“我只会说中国话，你可要把我跟紧了，不然我怕我会在国外失踪。”
阿霆以为他是在说笑话，只是笑着应了他。
到了第二天，阿霆拎了一箱行李到机场，与阿峰和梁安他们碰头。
梁安的队伍有十五人，其中演员就有四个，其他都是工作人员。
阿霆坐在阿峰旁边看着对面滚动的面板，航班信息一条条滚动，阿霆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。
看其他两位女演员，好像也在不停问梁安要去哪里。
阿霆有点无语：“原来除了阿峰都不知道要去哪里，这难道都是被是骗去国外的吗？”
梁安看了一会儿，对大部队招招手：“我们走！”
十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国际航班那边走，众人到了登机口，看着上面的信息：中国香港——智利瓦尔帕莱索。
说西班牙语的不一定是西班牙，还可能是西班牙征服过的殖民地。
阿霆反应过来，阿峰这是把他骗到了一个不毛之地。
两个女演员都崩溃了，智利在地球上跟中国可是一条完美的对角线啊，更不用说那边还贼冷。
梁安安慰两个女演员：“瓦尔帕莱索是地中海气候，气温很平缓，现在我们这边是冬天，到了那边就是夏天，你们就当去度假。”
两个女演员有点后悔，那地方毕竟是太远了，而且语言不通，呆上一两个月，也不知道要怎么挨下来。
梁安不停在对女演员做工作，阿峰就负责对阿霆做工作。
阿峰说：“那边挺好玩的，听说你会冲浪，智利都是海滩。”
阿霆低声说：“那边的海水都很冷。”
阿峰又换了一套说辞：“那边的建筑物就像小孩的积木一样，五颜六色的，挺童话世界的。”
阿霆低声说：“美国也有……”
阿峰瞪了他一眼，大概是觉得这孩子之前挺乖现在怎么毛病这么多，还要哄。
阿霆嘿嘿笑了一声，说：“我没说我不去。”
阿峰这才知道阿霆刚才在逗他，又瞪了他一眼，突然坏笑了一下，说：“我刚刚连绝招都想好了。”
阿霆跟在他后面问：“什么绝招？”
阿峰指了指那些女演员：“你要是像她们一样哭着闹着要回家，我只好亲你了。”
阿霆愣在原地，脸上忽然烧红起来。
阿峰感觉阿霆没跟上来，回头看了他一眼，有点夸张地说：“不是吧？你害羞了？！”
阿霆也不知道要怎么答他，眼睛无处安放，脸上还是红扑扑的，整个人淋漓尽致地诠释了“害羞”两个字。
